樂樂的細拉雜記~與大黃小黑共舞

多多、 寶兒、 樂樂是我家的心肝寶貝，
當他們安返天家，
我的一部份也隨他們而去 。

其中去的最多是我對物質的依戀。

我有一個櫃子，
在美國一場西班牙傢俱特賣會買的。
返台時，
打包進貨櫃，
跟我一起回台灣。
用了很多年，
原木質地愈來愈好看。





樂樂小時候，
特愛啃抽屜的把手磨牙，
挨了幾頓好打，
還屢試不爽。
後來經過高人指點，
在把手上塗萬金油，
才讓他知難而退。


我還很珍惜地用透氣膠帶將受傷的把手包紮起來。

樂樂是寶兒的兒子，
我先生接生的。
他在八歲時生病過世，
事出突然，
我們完全沒有心理準備。


多多、 寶兒、 樂樂這一批，
樂樂年紀最小，
沒有想到會最先走。
他的離去至今仍是我心頭的痛。


我別名「樂樂」為的就是紀念他。

樂樂走後，
這個櫃子突然珍貴起來。
每次看到它，
就想起樂樂頑皮的模樣。
為免觸景傷情，
我經常故意冷漠地忽視它。
但我知道因樂樂的齒痕，
這個櫃子變得價值不斐。


這趟搬家，
我們丟很多東西，
比它更新 更實用的櫃子都送給別人，
它因有樂樂存在的痕跡，
而被保留下來。

我不再看重物質的本身，
我在意的是它背後的意義。
錢買不到的價值，
往往獨特又永恆。

沒有什麼東西，
能比我身旁活生生的生命更貴重。

悄悄最幸運，
她來我家時，
我已有這番領悟，
所以她不曾因亂咬東西挨過打。
雖然我還是在家具上塗抹萬金油，
但我的目的是為了讓她養成好習慣，
不是捨不得家具。

朋友來我家，
悄悄把她的名牌包包當成棒棒糖，
小姐嚇得驚聲尖叫，
大驚小怪 、好心疼的樣子，
為了安撫她，
我只好「罵」：
「悄悄，怎麼可以亂咬別人的東西呢？ 妳這樣人家以為媽媽沒有教你！ 」


朋友說我太寵她啦，我真的「開罵」，可沒這麼簡單！擺明只是應付輿論壓力。


又有一次，
這小孩趁我不在咬爛我的假睫毛膠。
回來發現後，
我擔心的不得了，
怕她牙齒有膠黏住食物，
造成吞嚥困難、 消化不良，
或者五臟六腑黏成一團.......


未經許可，
擅動我的東西，
還把它搞壞，
事後不但死罪活罪全免，
還被關懷問候，
悄悄是我生命中第一人。


看來我的包容力擴張了。

那些身外之物，
生不帶來，
死不帶去，
沒有一樣能跟我一塊進天國。
但我的寶貝們，
可是會在天家和我重聚的。

儘管我對物質如此釋放，
但在外人眼中，
是個典型「物質女郎」。
身邊的林林總總，
衣服、 包包、 鞋子、 髮夾、 圍巾......
只要是女生用的東西，
我都多不勝數 ，物資超豐富。

我的先生力行簡單生活，
四季衣裳就一個小衣櫥，
只有一個包包，
休閒公務出門全靠它。
他很納悶──
為什麼我一個人要這麼多包包？
配來配去不是很麻煩嗎？

很顯然他沒有體會裝扮的樂趣。

其實我自己也很少採買，
多數是來自家人的餽贈，
誰叫我是家族中最受寵的小孩。

我不是購物狂，
也沒有戀物癖。
事實上，
這幾年，
我愈來愈不愛買東西。
尤其是衣服，
通常不會喜歡太久，
有些甚至到手就不愛了。

流行變來變去，
追著它跑，
等於是被牽著鼻子走。
我才不要被挾制！

但我也承認，
太過時的衣服我穿不住，
心理障礙很難突破。


飾品的壽命倒是比較長，
這次搬家整理東西，
發現好些「細軟」，
竟跟了我十來年，
經過物換星移歲月滄桑，
沒有被淘汰，
肯定有它獨特的價值。
雖然沒有一件是名牌，
既不限量，也不貴重，
但看在我們共度好些悲歡歲月的份上，
我很珍惜它們。

「耳環」是我最常佩戴的飾品，
是我闖蕩江湖， 南征北討的基本配備，
算是「閃亮兵團」的第一班
數量卻最少。
原因是最常買也最常丟，
能留下來的，
都是身經百戰的沙場老將，
挑出幾副來紀念它們的故事。

這副透明水晶耳環，
是我最常戴的一副。
剛開始對它的印象並不好，
圓滾滾的一顆，
怕會讓我的大餅臉看起來更誇張，
沒想到使用率最高。


日久見人心啊，
人是如此， 耳環也是！


"隨和"是它最大的特色，
跟誰都合得來，
永遠認份地扮演綠葉的角色，
不強出頭是它明哲保身之道，
否則它實在沒有什麼特別過人之處。

深藍色這副是它的姐妹品，
一開始我也不喜歡，
它們的水晶切割不一樣，
不像透明那副這麼閃爍，
它的藍深沉低調，
不像藍天那麼明亮，
但戴起來，
在燈光下還是會放光芒，
屬於溫柔典雅派，
年紀愈大愈懂得欣賞這種含蓄的美感。

我不是某品牌的擁護者，
有生之年，我只想當耶穌基督的粉絲。
我不會擠破頭跟別人搶限量品，
也不會連夜排隊買衣物，
因為那些東西，
有就有，
沒有也沒關係。
我知道有人錯過什麼沒買到會哭，
真的大可不必，
商品總是推陳出新，
永遠有新鮮貨。

這系列耳環有三副，
純屬巧合，
沒有刻意蒐集。

第一副來的很妙
有一次，
我姐姐有事回台北，
約我媽和我中午在SOGO忠孝館吃飯。
當時我在內湖上班，
特地趕過來。
我們剛點好菜，
SOGO就傳出火警，
沒有看見火光但有煙味，
眾人開始兵慌馬亂的疏散，
從十二樓落荒而逃。


出來的時候，
各電視台的SNG車都到了。
我低著頭閃閃躲躲，
我媽說：「妳在幹麻呀？ 誰要拍妳， 妳又不是明星！」


我是怕被老闆看見不好意思呀！
雖然是午休時間，
但我也跑太遠了。

為了安撫我受到驚嚇的情緒，
我媽在SOGO敦南館買了這副耳環給我，
我挑了和「火」比較相近的黃褐色紀念這場小插曲。

這副是粉紅色，
照片看不出那種晶瑩剔透感，
實品很美，
但我不常戴。
粉紅色對我來說太夢幻，
而且它顏色淺，
只適合春夏，
不像黃褐那副四季皆宜。

這副綠色又更少戴了，
雖然是我最愛的顏色。
把玩欣賞很美，
實際戴起來稍嫌黯淡。

這副是我的最愛，
可是竟然一次都沒戴過。
我的耳垂很肥厚，
就是一般人說有福氣的那種，
戴這種針式耳環很怕掉，
遠不如耳鉤式令人安心。
它金色的圈圈下垂吊一串海草，
好可愛！


這家以水晶著名的品牌，
金色耳環也做得很好，
很不容易褪色。
金色耳環一掉色就像美人遲暮，
再怎麼好的設計都還是讓人遺憾。


這副耳環常讓我想到張愛玲寫過的一句話──


我們愛的是一些人，
與之結婚生子的又是另一些人......

還好這樣的無奈，
對我來說，
只發生在耳環這種小事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