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的細拉雜記~與大黃小黑共舞

從小我被視為「心直口快」，
我不認為這是天生的。


很可能是大人覺得童言童語很可愛，
縱容的結果，讓我成為一個口無遮攔的人。
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不懂看人臉色，
也沒有思考是否合宜。
說的好聽是耿直，
要說難聽可以無限上綱，
因為這的確不是很好的特質。
我不知因此傷害、得罪過多少人，
更不知因此吃過多少悶虧。


從來沒有人教我要改，
我還自以為是的認為：
因誠實話受傷的人太軟弱，
沒說誠實話的人太虛偽。

直到去年，
因和某人（以下稱「A先生」）的互動，
才讓我認真審視這樣特質，
並下決心改變。

A先生學識豐富、多才多藝，
是我們主內的弟兄，
從事神學教育的工作，
職場上有很好的名聲，
我相信他幫助過許多人，
我們和他認識不久，
很快地就感受到他的熱心和才能，
但也領教他「有話直說」的威力。
他的直接和尖銳，
當我每次要和他交通之前，
都要預先做足心理建設，
以免被他刺傷──
不曉得他又要丟出什麼球讓我脆弱的心靈招架不住。

幾次「交手」，
雖然沒有針鋒相對，
（因為我事前做了充分的忍耐功課）
但每次都讓我覺得很疲憊。
雖然我知道他是個好人，
而且肯定是個比我好很多的基督徒，
但我和他就是沒能成為很好的朋友。


這個經驗促使我反省，
於是我跟神禱告：
如果我在神的眼中，
跟那位弟兄一樣「直」，
甚至比他還「直」，
那麼──
「主啊，我想要改變 求祢幫助我！」

A先生是位熟讀聖經的基督徒，
絕對知道「用愛心說誠實話」的道理，
但「愛心」就跟「良心」等道德品格一樣，
標準是因人而異的。
我想「用愛心說誠實話」是因神憐憫我們，
所訂下的最低標準，
至少讓我們失言時，
還可心安理得──「我不是故意的！」
或「我是為他好！」

愛心是說誠實話的基礎。
沒有愛心的話，
不管是不是誠實話，
能不說最好就別說。
但愛心可不是說誠實話的免死金牌，
以為把愛心當盾牌擋在前面，
便可暢所欲言，別人一概要照單全收。

有一次，
我獨自在教會外廣場呆坐，
偶爾放空是很好的。
一位姐妹主動到我身邊坐下，
我停止發呆，
聽她要說什麼。
她問了我一連串問題，
都是關於我先生的工作，
她的話語好像很為我們的前途擔心，
但言詞間也流露對我們的輕視，
這很可能也是因為我對她的信任不夠。


我第一個反應是她僭越了，
至少我從來沒問她的先生現在在忙什麼。
我輕描淡寫地回應她。
她接下來說的話讓我開始反感──
她說：「現在※※※很夯啊，你們怎麼不去接一檔來做？」


當時我心裡想：
什麼時候妳變成企管大師了，還來幫我做生涯規劃？
妳以為妳是誰？
我連買杯咖啡都不會想參考妳的意見，
妳憑什麼對我們的人生指指點點？
我有跟妳訴苦嗎？
我有跟妳借錢嗎？
既然都沒有，妳憑什麼跑到我面前來大放厥詞！


很慶幸我不曾求她什麼，
不然她肯定建議我去撿寶特瓶！

可是我很快想到另一面──
這個姐妹，以我對她的了解，
她並不是壞人，也不致於沒有愛心。
或許她所說的都是出於關心，
看我們苦哈哈的，
希望我們多賺一點錢，
都是為我們好！

可惜她的每一句話，
完全沒讓我感受到她的愛。


安慰、勸勉、造就一個也談不上！

誠實話不是單有「愛心」就能說的，
「智慧」是必要配套。


出口前，
是不是該想一想──
說這些話會不會交淺言深？
是否真的了解人家的性格或處境？
對方想不想跟你談這件事？
其中若有一點不確定，
後退一步，給別人一點空間，
會不會比較好？

當別人不需要你的建言（諫言），
你說什麼都沒有意義，
即使那是出於愛心的誠實話。
很可能你說了半天，
聽的人不屑一顧，當你是個「白目」，
你還覺得受傷了。

沒有智慧單有愛心的誠實話，
只能對自己的良心有交代；
智慧與愛心兼具的誠實話，
於人於己都有益處，
既建造別人，
也讓自己更成熟老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