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的細拉雜記~與大黃小黑共舞

小莉是我在【小太陽】認識的孩子，
也是我所認識最乖巧最貼心最有禮貌的好孩子。
雖然她來自單親家庭，父親遭遇職災無法工作，
在這樣一個親情殘缺、又經濟窘迫的環境下成長，
卻很難得的保有很高貴的靈魂。

即便從小在教會長大，每週都上主日學，
很會背誦聖經經文，很會禱告，
上頭有敬虔愛主的父母遮蓋……
這樣的孩子我見多了，隨便一個都比小莉矜貴，
看起來很高尚的樣子，
但性情品格無法跟小莉相提並論。

只能說：人格的養成真是一門奧秘！
沒有後天的陶塑養成不行，
但光這樣又好像不夠，
多少總要有一些來自神的恩典與開啟。

至少我的體會是這樣。

之所以對小莉讚不絕口不是沒有原因的。

週三照常去【小太陽】服事，從洗手間出來，
遠遠的看到小莉和萱萱蹲坐在閱覽室門口，
萱萱身旁一地希哩呼嚕的東西，
雖然沒走近看不清楚，但直覺那是嘔吐的傑作。

我問：「妳們在做什麼？」

小莉：「老師，萱萱吐了。」

果不其然！

萱萱和姐姐小美都在【小太陽】，
她們的單親媽媽無所事事，但也不看顧孩子，
酗酒/搞蕾絲邊/動輒怒罵孩子，
這兩個孩子「罵久成利嘴」，
伶牙俐齒經常對同學言語暴力。
小美對課業還機靈一些，
萱萱是整張測驗卷攤開對她而言就像無字天書，
連題目都看不懂，讓人不知從何教起。

她才一年級，就已一蹋糊塗，
如何繼續走下去？

如果她是我的女兒，不知會有多煩心！

但她的母親仍飲酒作樂，順其自然，很想得開。

沒有父母遮蓋/保護/關心的孩子真的很可憐。

我們所能做的實在極其有限。
再怎麼說畢竟是外人，涉入太深，惹一身腥，
好心沒好報的例子不勝枚舉，
旁人也只得嚴守分際。

從小我就被教導女生一定要乾淨整潔才得人疼，
顯然萱萱姐妹花都沒有這個意識。
每次看到萱萱鼻子都是溼溼的，老是吸呀吸的，
問她有沒有感冒她說沒有。
這是什麼年代了，還有小女生掛兩串鼻涕在臉上的嗎？

可是，很慚愧，我也不敢去幫她擦鼻涕。

確知萱萱嘔吐的瞬間，我「喔」了一聲，
很孬種很本能的轉身進教室。

我實在沒有辦法去做清潔的工作，
光是遠看都覺得反胃了，
要我走近、動手清除擦拭，
我真的沒辦法。

當初來【小太陽】服事之前，
被告知是來看小朋友寫功課，
如果言明在先，必須處理這類突發狀況，
我可能知難而退，
這對我來說是難度太高了。

可是我明明看到，卻不聞不問也說不過去，
鼓起勇氣從教室走出來，
就看見感人的這一幕──

小莉竟然拿起一疊衛生紙動手清理起來！

我出現的時候她已經快要清好了。

天啊！怎麼有這麼乖的小孩！

我感動/慚愧的說不出話。

我看見萱萱的姐姐小美站在旁邊，一副局外人的樣子。
另一位老師跟我說：她請小美幫忙清理，
小美不肯，因為「好噁心喔」。

我承認要我去幫萱萱清嘔吐物我也會覺得噁心，
因為她之於我是外人，我的心裏仍有內外之分。
可是若是自家人，我一定一箭步上前，
不敢有勞「外人」插手。

我是個愛心很少的人，
但要我眼看自己的姐妹嘔吐而袖手旁觀，
倒也良心過意不去。

萱萱姐妹經常爭吵，
幾乎都是姐姐小美佔上風。
我常跟小美說：
她是妳親妹妹、妳的家人，
妳不讓她、不愛護她，妳要愛誰？

小美聽不進去，始終我行我素。
但願她有朝一日會明白：
愛自己的手足是絕對不會吃虧的。

或許也是生活在動輒打罵的環境，
沒有愛的氣氛與體驗，不懂如何表達情感與關懷，
以致她們的溝通是「罵」出來的，
即使關心也像在指責。

這樣的孩子不是不可憐。

好幾次小美探我的口風暗示她想吃麥當勞，
我未置可否，裝聽不懂。
我私下帶小莉去過，非常開心，
但要我帶小美去，光是想就感覺有壓力。

不討喜不全是她的錯，
但就真的是乖巧柔順的孩子得人心啊！

偷偷將小莉拉到一旁：

「哪一天老師再帶妳出去吃飯！」

小莉超乖啊！
我這個大人在她面前都要慚愧。
若沒有她，那一灘穢物真不知如何是好！

謝謝小莉！妳真是我的榜樣，
雖然我可能還是學不會、做不到，
但妳真的值得我看齊。

吃ㄧ頓飯算什麼，就當是我給妳的束脩吧！